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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
周文旭,杜家庄人。从小酷爱花卉,种的是花,栽的是花,插的还是花。但最使他爱的不是荷花、不是牡丹花、也不是梅花,而是缠绕在树上的凌霄花。在他眼里,这花比什么花都好看,美丽极了。它的花朵呈喇叭形,一簇簇的,朵朵大而文雅。颜色不红不黄,呈杏黄色。就像正宫娘娘穿的衣服一样。
周文旭有空就拔草浇水。十几年后,那凌霄花长得又高又大,每逢开花时,从大街望去红红火火,一派喜气景象。有人相中了,想掐一枝回去,插在花瓶里看,他摇首不应。一天,他外出走亲戚。回家后看到凌霄花被风刮落了一地,痛得他心急如焚,倒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滴水不进。正欲入睡,忽见一美女,身穿橙黄衣服姗姗走来对他说:“这是何苦呢?谁有那么大本领同老天抗衡。”遂喊:“玉兰!把你炖的鸡汤端来,让周公子服下。”不多时,只见一位穿青色衣服的丫鬟,端着碗走来了。周文旭赶紧把碗接过来,倏然一阵香气扑鼻,沁人肺腑。他于是饮了几口,顿感神采奕奕问:“你们是那家姑娘,来此何事?”只见穿橙色衣服的姑娘低头不语,两手玩弄着衣襟。丫鬟笑着说:“连自己家的人都不认识了,真是贵人眼高!”周文旭一惊,醒来乃是南柯一梦。
他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这梦蹊跷,奶奶说:“这是喜兆,往后我得娶个好孙媳。”文旭说:“你盼着呗!”
晚上,文旭又梦到那位姑娘。二人说说笑笑,十分投机,越谈心里越热乎,双方道出了爱慕之情。文旭问:“你到底是谁家姑娘,姓什名谁?”姑娘望了他一眼说:“你猜呀?”文旭想了半天说:“我实在想不起来,好妹妹你就别难为我了。”姑娘捂着嘴笑了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文旭还是蒙在鼓里,姑娘说:“我叫凌霄,看你心地善良,爱花如嗜,前来与你结为百年之好。”文旭一听喜不自禁地说:“承蒙娘子错爱,今生今世当涌泉相报。”凌霄说:“这辈子你不欺负我就算烧高香了。”文旭握住她的手不放,凌霄看出他的心思,对他说:“现在还不行,等拜过堂后有你亲的时侯。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文旭还想挽留一会儿,凌霄说:“明天有人向你家求亲,别让老人远离!”文旭点了点头。抬首看时,凌霄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文旭起了个一早。拿扫帚忙起来了,扫了里屋扫外屋,扫了院子扫街上。奶奶看不下去问:“旭!你这是怎么了?”他兴高采烈地说:“奶奶,让你说着了。”弄得奶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说着什么了?”文旭俏皮地说:“给你说个好孙媳啊!”奶奶笑着说:“那我烧高香去。”说完仰起小脚,蹬蹬蹬地走进屋里去了。文旭望着奶奶的背影笑了。
吃过早饭后,果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文旭抬首一望,原是梦着的那个叫玉兰的丫鬟。奶奶赶忙起身让座。文旭给她端上茶水,玉兰呷了口茶说:“我家小姐看中你了,托我来提亲,不知老人家愿意不?”奶奶问:“长得怎么样?”玉兰说:“一看便让你老人家相中。”奶奶一听,喜得满面春风。他们三人谈了许久,奶奶让文旭去买菜,玉兰不让破费。最后议定:本月十六日过门。
玉兰走后,奶奶忙让文旭去请族人商议婚事。正是农闲季节,不多时大爷和叔叔都来了。奶奶对他们说:“有人给文旭说了个媳妇,十六过门,你们筹办一下吧。”他们一听,十分高兴。三叔说:“怎么没听说过啊?”奶奶说:“媒人走不多时就叫你们去了,事情来得太突然,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他们商量了整整一下午。
经过几天的忙碌,把公事准备得差不多,单等过门拜堂了。
十六日一早,周家热闹起来。大门口张灯结彩,门上的大红对联耀眼夺目,院内院外呈现出一派喜庆的景象。正谈笑着,只听村外传来悠扬婉转的唢呐声。大人、孩子都纷纷涌向大街。不多时便进了村,孩子们跑向前去。好排场!只见四个红衣红帽的人,抬着八仙人子大轿。前边是穿红着绿的乐队,十八陪送跟在后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人人都说:“文旭这孩子真有福!”来到周家门口,在鞭炮声中花轿落了地。这时,从周家走出两个姑娘,把手提的红毡铺在地上。送女客和娶女客从轿里架出新娘,倒起毡来。前面是明火引路,再往前是火把开道,古人叫“明火执杖”。这时,吹唢呐的身子前俯后仰,鼓着两腮,吹得十分带劲。只听一声号响,新娘被架到神坛前面。司仪唱道:“一对檀香木,雕刻骏马鞍。新人马上坐,干里一线牵。新郎,新娘,拜花堂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整个院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凌霄与文旭成婚后,带来几个丫鬟,玉兰是其中的一个。凌霄长得文静端庄,手脚勤快,谁见了谁爱,谁见了谁夸。他写得一手好字,又画得一手好画。不久,便名声蜚外。平时,到她家求书作画的人很多,大多是些花花公子。
一天,凌霄正同众姊妹拉呱,从门外进来一位青年,劈头就问:“你怎么来这里?让我找得好苦啊!”凌霄一怔,众姊妹也愕然。只见那人拉着凌霄就住外走,玉兰向前一脚把他踢倒。那人望了玉兰一跟,急忙爬起来跑了。凌霄说:“这是个诬赖,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事隔几天,又来一人,僧尼打扮,进门便找文旭。文旭急忙从屋里走出来问:“我怎么不认识你?找我贵干?僧尼说:“你忘了?十年前你到我庵,见了我院的凌霄花,就拉不动腿了,临走还让我给你剪了一技。”文旭说:“想起来了,你原来是竹溪庵的三哥?快进屋喝茶!”僧尼喝着茶说:“不知怎的,自从给你剪了那技凌霄花后,花就不旺了。前几年突然枯死,后来听说你把它插活了。我也嗜花如命,你就剪给我一枝吧?”文旭低下头,不言不语。僧尼一再恳求,文旭说:“你的人情我领了,可是,己有前车之鉴,我就不能再冒这个险了。请三哥谅解我的苦衷。”僧尼吃了闭门梗,失望地回去了。凌霄望着文旭,只是苦笑。
又过了十多年,丫鬟们伤的伤死的死,只剩玉兰一人了。凌霄很伤悲,整日坐在屋里垂泪。玉兰和文旭怎么也劝不到她心里去。她的脸渐渐憔悴下去。两个孩子看着母亲这样,整日哭哭啼啼。
徂徕山走神洞有个叫无极的老道,到杜家庄化缘。来到周家对文旭说:“你的妻子是凌霄仙子,可惜被南山中的一条蛇精缠住了。十几年前来的那个青年和尼姑,就是它变。”文旭急忙跪到地上说:“万望仙长看在我两个可怜的孩子分上,救一救我的妻子吧!”道长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难为情地说:“这要无辜伤害你家玉兰了。”文旭问:“此话怎讲?”老道说:“只因玉兰身有异香,故招来杀身之祸。你家夫人不忍让玉兰受难,因而引火烧身。实乃可钦可敬!”这番话被在内室陪伴凌霄的玉兰听见了,她瞪了凌霄一眼说:“这是何苦呢?”忙来到堂上对老道说:“小女一死,在所不惜。请道长动手吧!”老道望了望这位贞操烈女说:“只要你听我指挥,配合我的动作,或许逢凶化吉。”
吃过晚饭后,老道让玉兰蹲在院中的凌霄花树下。良久,只听凌霄花树上沙沙作响。单见一条茶碗粗的吊睛长蛇,把玉兰的身子紧紧缠住。老道举起宝剑欲刺,怕伤着玉兰,又赶紧把手缩回来说:“不要乱动!”一个箭步跳过去,疾用左手握住蛇颈,用剑把蛇头削了下来。玉兰躺在地上,半天方苏醒过来。文旭一家人对老道叩首如蒜。为报此恩,后出巨资在北集坡境内,建无极庙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