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楼
陈林在不久前,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来自苏州乡下的女孩子,这女孩子的名字很好听,具有古典美女的味道,叫冷寒月!
见面后,女孩子的样貌也大合陈林的心意,长头发、瓜子脸,身段苗条,皮肤细嫩;就是不太爱说话,因为有点口齿不清,也从不拿正眼瞧人!
陈林家境还算不错,父母都是古董商人,这几年赚了不少钱,陈林虽然对古董不甚关心,但是颇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她见这女孩子斯斯文文的,不爱那些前卫的打扮,倒戴一些佛珠、长命锁之类的东西,便灵机一动,隔三差五地送一些玉石、字画给她,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得到了那女孩子的青睐,终于正式交往起来!
这女孩子非常保守,虽然交往了快半年,期间陈林没少送她东西,更没少说甜言蜜语,但是连手也没摸着;陈林有时想想都憋闷,好几次都鼓足了勇气要跟她说拜拜,但一见面就泄气了,因为这女孩子实在很好看,舍不得啊!
这女孩子还有个毛病,一生气就喜欢翻眼睛,眼睛一翻就把旁边的人吓个半死,连陈林也不敢动弹,所以朋友们都笑话他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气短就气短吧,陈林渐渐也习惯了,反正美人在侧,迟早是他的!
今年的秋后,冷寒月要回乡下去,问陈林去不去,陈林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呀,老人们都盼着儿女早日成家立业,自己去了留下个好印象,没准丈母娘就催着冷寒月嫁过来了!
十月下旬,秋高气爽,陈林照样带了些古董,又买了些洋货,就和冷寒月坐车去乡下了;他自以为是城里人,搞点小派头,几个乡下老婆子还是能应付的,所以一路上颇为得意,时不时地看冷寒月两眼!
冷寒月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陈林偶然一眼瞟到车窗的玻璃上,忽然看见一条血红的大舌头,吓了一跳,忙向周围看了看,只见对面的一个小男孩正朝他吐舌头拌鬼脸,气得他牙咬得是咯吱咯吱地响,又使劲咳了几下,以示警告;可那小男孩完全不怕他,周围的大人也对他的抗议不屑一顾!
冷寒月问他:“怎么了?”
陈林忙说道;“没什么”
而冷寒月其实已经看到了,把脸一沉,眼睛翻上来;那小男孩立时吓呆了!
陈林第一次感觉这眼珠翻得好,心里舒服多了,便握着冷寒月的手笑了笑;冷寒月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就算了,由他握着!
车到站后,还要走了好长一段小路,天快黑的时候才到冷寒月家,把陈林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陈林原以为冷寒月家一定很寒酸,土墙土院的,茅草遮屋顶,就等着他这个金龟婿来接济了,可没想到竟是个像苏州沈园、留园这样的大宅子!
陈林惊讶地问道:“你们家以前是地主呀?”
冷寒月听了很不高兴,说:“地主怎么了?”
陈林忙说:“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毕竟是出生古董商人家,一进门,陈林就四处乱看,看这些雕梁画栋,看那些亭台水榭,他断定至少是明朝的,好象还保存地特完整,一草一木都没有动过,这可是大发现啊,搞不好处处都是宝贝,最好能让老头子也过来看看!
陈林到此时才对冷寒月身上的那古典之气理解了!
这房子很大,恐怕有七进以上,但是空落落的见不到什么人,也不奇怪,都什么年代了?
穿廊过厦,一进又一进地过后,冷寒月径直把陈林带到西边的厢房,这是个异常清冷的小庭院,只有一栋高楼,上面写着“十三楼”,冷寒月说:“我去那边看看!今晚你就睡在这里,以前是我的房间!”
陈林也实在是累了,便说:“好吧!”
冷寒月提醒他说:“不要随便动里面的东西!”
陈林又答应了,便一个人走了进去,然后向右拐到卧室,果然女子的闺房,里面充满了异香,书桌上还有散放的胭脂,旁边横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压着笔墨砚台;陈林大略看了看,便往床上一坐,绣花枕头,鸳鸯衾被,好象身处于温柔之乡,有暖玉在怀,陈林在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都不知时间是几点了,陈林感到头有点昏昏沉沉,便去打开旁边的窗户,忽然见桌子上的那张宣纸上写着:眼如鱼目彻宵悬!他大吃一惊,回想起来昨晚这纸上明明是空白的!
再仔细看这字,纤细柔弱,分明是女子的手笔,难道是昨晚冷寒月过来写的?不太可能呀,可能是她不在的时候有别的女孩子住在这里,见我睡在床上就写了这句话走了!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我睡觉的时候眼睛翻得像“鱼目”一样,还“彻宵悬”,那她岂不是在这里待了一夜,陈林能想象出来那肯定是个淘气的小女孩,或许是冷寒月的妹妹,想到冷寒月那么漂亮,她妹妹自然也不会丑到哪里!
陈林念了一遍就放下来,心里真想见见那个写下这行字的女孩!
这时,冷寒月从门外进来……
冷寒月进来后就警惕地瞧了瞧,问道:“昨晚没什么事——睡得还好吧?”
陈林先是纳闷,跟着就说:“没什么事啊,一下子就睡熟了,可能是太累了!”
冷寒月说:“那好,我带你去见见我家里人!”
陈林答应着,回头拿上自己带的礼物,冷寒月说:“不用了,你就跟我走吧!”
两人出来后,天色很暗淡,陈林就说:“是阴天呀,几点了?”
冷寒月不理他,继续往前走;陈林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她继续走,但是一早起来还没刷牙洗脸,感觉身上是蛮臭的!
穿过垂花拱门,只见头上一棵老槐树,枝干极度扭曲,上面还挂着一尺白绫,陈林蓦地一惊,又问道:“这、这是什么?”
冷寒月不高兴地说道:“你还能别管那么多?”
陈林便不说话了,但感觉心里怪怪的!
进了厅堂,再往里面走,竟是家族祠堂,上面供着有百八十个牌位,明烛煌煌;下面也坐着将近一百多人,都交头接耳地不知在谈论什么!陈林有些怯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冷寒月还是这样的大户人家,真有点公侯小姐的意味,选女婿倒像选妃了!
冷寒月走到前面,盈盈拜倒,口里念道:“老太君好!各位叔叔伯伯好!”
这真有点做戏的意味,要在平时,陈林一定乐不可吱了,可现在居然吓得不知该怎么做!冷寒月回头拉了他一下,说:“磕头呀!”
陈林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老、老太君好,各、各位叔叔伯伯好!”
坐在正首的一个龙钟老太婆便抬抬手说道:“好好好!起来吧!”
陈林和冷寒月起来后,坐在老太太旁边的一群叔叔伯伯就拿诡秘的眼光和含糊不清的话语激烈地讨论起来,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那老太太好象得了主意,说道:“恩,你们两个娃娃,很好;过几天,找个吉时,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吧!”
陈林虽然再愿意不过,但事情也太突然了,倒感觉惶惶不安,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我应该先回去准备彩礼吧?”
那老太太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们家月儿成亲啊?”
陈林忙说:“不是的!我是想,成亲是大事,至少也该告诉我父母一声,男方不拿彩礼,于礼节上说不过去呀!是吧,各位叔叔伯伯?”
那老太太说:“我们呢,是想招你做上门女婿,等我百年之后,好将这里的房子,交给你们小夫妻俩;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你!”
陈林一听慌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别说冷寒月这么漂亮,就是丑八怪,想他做古董生意的父母也愿意啊!
陈林忙说:“我愿意,当然愿意!既然老太君已经拿了主意,那就这么办吧!”
此话一出口,旁边蹿出来好些年轻女子,围着冷寒月恭喜她;冷寒月冲着陈林妩媚的一笑,这是陈林第一次见她笑,整个身体都麻酥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林和冷寒月就不能再见面了,陈林依然住在那栋“十三楼”里,就等着成亲的吉日;一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起身活动活动,结果一眼就看见那张宣纸上的字,恍然一惊,又凑过去看了看:眼如鱼目彻宵悬!
陈林想了想,可能是个对子吧,他于古董接触多了,对古典文学也颇有些了解,“眼”对“心”,“如”对“似”,“悬”对“挂”,琢磨了一会儿,陈林抓起笔来,在纸上写下:心似柳条终日挂!
写完后,忽然听外面一阵风声,陈林心中一紧,纸上又现出一行字:月明风紧十三楼!
十三楼?不就是这里吗?陈林感到不妙,头皮都发麻了!
这时,后面的楼梯上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好象有人上去了,又好象有人下来;纸上跟着出现第四行字:独自上来独自下!
这原来是一行诗!
眼如鱼目彻宵悬,心似柳条终日挂。月明风紧十三楼,独自上来独自下。
陈林眼盯着纸上,汗涔涔地流下来,眼睛翻白像“鱼目”,“悬挂”,“彻宵”这不都是说的人上吊的样子吗?这首诗写的原来就是“吊死鬼”!
陈林明白过来后,腿都吓软了,感觉脑后阴风阵阵,再想想刚来时在车窗上看到的红舌头,以及那棵老槐树上的白绫,他确定这里是有吊死鬼了!
此时,逃也逃不掉,甚至连喊人的勇气他都没有了;陈林知道后面是女鬼,也不管是什么人,跪下来就磕头,头磕得像捣舂一样,哭得更是淅沥哗啦,嘴里喊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害过什么人……求求你,我胆子真的很小,你千万不要吓我……”
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扶住陈林的肩膀,陈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吓得直哆嗦!
跟着一个既冰冷又好听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说道:“起来吧!”
陈林站起来,但还是不敢睁开眼睛;那声音叹了口气,说:“本来你的事我是不想多管的,他们害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了;不过,你既然把诗填出来了,说明我们有缘,我就帮你一次好了!”
陈林听这声音实在好听,忍不住眯着眼睛瞧了一眼,竟是个容华绝代的年轻女子,还穿着古代的服装,头上玉簪,腰上白玉,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气质,冷寒月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丫鬟一样!
陈林一见之下,不仅不害怕了,而且还以为遇仙了,马上睁大眼睛,问道:“你是谁呀?”
那女子秀眉紧锁,退后几步,说:“你别管我是谁!我是看在你填出这首诗的缘分上,才肯为你指条生路的!”
陈林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危险之地,忙又说:“谢谢姑娘救我,我——”
那女子打断他说道:“能不能救还要看你自己!你在这里看到的其实都是鬼,而且是吊死鬼,他们让你和冷寒月成亲,是为了生下鬼娃,一旦冷寒月怀孕了,就会把你吃掉!”
陈林吓得目瞪口呆,好象已经看到冷寒月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吃完他后吐出红通通的舌头,一把冷汗流了下来,陈林焦急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那女子冷漠地说道:“怎么办?你早就不该来——谁叫你贪图美色!”
陈林说:“我哪知道她是鬼?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长的漂亮,我当然喜欢……”陈林虽然后悔不迭,但嘴上却不说,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了也没用,抱着头蹲在地上!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怕你闻出尸臭味,每天晚上派人给你喂脏东西;待会儿她来了,你看准了拽住她的舌头,一直拽断它!” 陈林知道这女子要帮他,稍稍振作了一点,点点头;这时,只听外面的门响了,一个老仆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陈林忙在床上躺好,只听那老仆进来后和那女子打招呼说:“大、大小姐,还没睡啊?”
那女子哼了一声,说:“你们成天干这种事,我能睡得着吗?”
那老仆就说:“唉,这也是没办法啊。”
那女子又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那老仆端了一张板凳放在床头,然后又端来一盆东西,便坐在旁边,用勺子舀了喂陈林吃;陈林忙睁开眼睛,坐起来揪住那老仆的长舌头!
那老仆发不出声音,就用利爪抓陈林的手,又抓陈林的脸,陈林有点招架不住了,那女子叫道:“不能松手!”自己也扑上来,按住那老仆,那老仆怒目圆瞪,不一会儿就眼睛翻白,不再挣扎了!陈林吓坏了,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将那老仆的舌头拽下来才松手!
那女子也松了口气,说:“你快换上她的衣服,从西边的小门走吧!”
陈林应了一声,忙换上那老仆的衣服,再看那盆里,全是猪屎、牛粪、血块这些恶心的秽物;想想这几天晚上都吃了这些东西,陈林禁不住呕吐起来!
那女子又说道:“出门后,记得把腰上的布条拴在槐树上,要不然他们还会去找你的!”
陈林答应着,转身就准备走,忽然又回过头来,看见那女子正把他的衣服穿在那老仆身上,陈林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也和他们是一样的吗?”
那女子点点头!
陈林还想说什么,可话梗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那女子又说:“你还不快走,待会儿天亮了,你想走也难了!”
陈林点点头,终于走了,按那女子的吩咐,从西边的小门里溜出去,在小镇的街道上疯跑,等出了小镇,就脱下衣服,把腰带拴在一棵老槐树上;陈林感到似乎还有所依恋,三步一回头,等走到山脚上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那小镇欻然一下,变成一个恐怖的乱坟岗,这下由不得陈林不信了!
回到家后,陈林就生病了,大病一场,急得他父母是团团地转,到十月底的时候,陈林又突然病好了,人家问他女朋友的事,他一脸茫然,说:“什么女朋友呀?”
他父母还以为他傻了,结果这小子病后反而越发像人了,成天泡在古董堆里,学起做生意,嘿,这孩子还真神了,他只要看几眼,马上就能判断古董的真假,而且真的知道是哪一朝的,假的知道是哪一年的,连这些古董经过什么人的手,他都了解得很详细!
远远近近都传疯了,说这陈林交到神仙了,有一双能看穿古今的轮回眼,连城里的文物专家都甘拜下风;这陈林成了名人后,自然不愁找不到女朋友,给他介绍的媒人都能排长队了!
他父母问他有没有中意的,他却一门心思全放在古董上,说:“你们看着中意就行!”
结果老两口挑了半天,终于给他挑到个中意的,说:“这姑娘好,大气,比原先那个还漂亮呢!”
而陈林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等结婚那天,有人忽然给他送来一箱古董,他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女子的妆奁,他随手翻了几样,忽然看见一张空白的宣纸,刚捡到手里,他堂弟们就冲进来找他,说:“你还在这里摆弄字画呢?马上都拜堂了!”
陈林纳闷道:“拜什么堂?”
他的那些堂弟们就笑了,说:“你不会不知道你今天结婚吧?”
陈林一拍脑袋,说:“呦,糟糕,差点都忘了!”忙去里间换衣服!
那些堂弟们就又笑道:“快点啊,还没见过新娘子吧?漂亮呢,你放心——”
这是传统的中国式婚礼,新娘子还披着盖头,陈林当真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会儿拜了堂又被人拉住了喝酒,酒过三巡以后,他老母亲见他真的是不能再喝了,忙叫老头子替了他,众人就嚷:“还没见新娘子呢?闹洞房——”
众人又呼啦一下,推着陈林去洞房了,新娘子就坐在床上,还披着红头盖;众人又起哄让陈林揭开它,陈林说:“这不好吧?”
众人就叫道:“有什么不好,她是你媳妇呀!”又推嚷着叫陈林过去。
陈林没办法,只好过去,把那头盖轻轻一挑,倒不像在看新娘子,像是在开什么人的玩笑!
头盖一揭开,众人都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一时都不忍心闹了,只啧啧赞了几句便走了;众人走后,陈林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又去书房!可他前脚刚进来,那新娘子也跟进来了,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林纳闷道:“不、不认识啊!我……”
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忽然抓起笔来,在那张宣纸上写下:“眼如鱼目彻宵悬!”
陈林接过笔,颤颤巍巍地写道:“心似柳条终日挂!”
新娘子又写:“月明风紧十三楼!”
陈林最后写:“独自上来独自下!”
写完后,陈林“啊”惊叫一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大小姐?”
那新娘子点点头,陈林想起她说过:冷寒月和他结婚是要生鬼娃,有了身孕之后就得把他吃掉,难道当初救他的大小姐也是这样,她可也是吊死鬼呀!
陈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
大小姐说道:“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他们不肯放过你!”
陈林说:“为、为什么呀?”
大小姐就告诉他说:“那还不简单,他们还是想要鬼娃呗!”
陈林现在一听到鬼娃这俩个字就毛骨悚然,说:“那、那你……”
大小姐不客气地说道:“我是来救你的,冷寒月心狠手辣,你要是和她成亲,不出一个月她就会把你吃了,自己做鬼母!”
陈林实在受不了了,喊道:“这么说,你不如杀了我好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这些鬼鬼怪怪的!”
大小姐冷哼道:“你以为死就有用了吗?别忘了他们都是鬼,还有你的家里人,抓不到你,他们就会用同样的手段把你父母也变成吊死鬼!”
陈林是个孝子,一听就涕泪纵横了,拉着大小姐说:“大小姐,你就给我指条明路吧?”
大小姐扭过身去说:“办法不是没有,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
陈林自嘲道:“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那大小姐说:“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扮夫妻,要睡在一起,等七天以后,他们自会派人来抬我们回去,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陈林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现在看来,也只有她可以依靠了!
唉,大黑夜里和吊死鬼同睡一张床还真不是滋味,虽然美人在侧,也不敢稍加妄动,一则是怕,二则陈林也长了心眼,你吊死鬼不是要等怀孕后才吃我吗?我不碰你,看你怎么怀孕!
第一天晚上,陈林几乎没合眼,背对着她睡,生怕她半夜里吐出舌头来!
到了第二夜,陈林有点扛不住了,稍稍一合眼居然就睡着了,等天明睁开眼,大小姐豁然就在怀里,还在熟睡,陈林看了看她,肌肤娇嫩,睡眼惺忪,好个诱人的尤物!可马上就想到她可是个吊死鬼,吓得蹿下床来,一直溜到太阳底下才安心!
第三夜,陈林又睡不着了,大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清晰可闻,加上呼吸微微,就吹在他脸上,愈发让他春情难耐,但他还是忍住了,心想:和这种吊死鬼接吻该有多恶心!
第四夜,陈林开始习惯了,偶尔还用手指去碰她一下,大小姐是真的睡熟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而陈林确实感觉到了女人滚烫的体温!
第五夜,陈林开始有事没事地寻话说,大小姐说:“睡吧!”陈林点点头,可刚闭了一会儿眼,他就睁开来,扭亮床头灯,然后故意惊奇地说道:“哎,你还穿这种肚兜啊?”手就伸了过去,正好抓在大小姐的胸脯上!陈林感到气血上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而大小姐浑身一颤,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陈林看到她脸色潮红,知道她根本没有睡觉,也知道她这就是默许了!本能终于超越了理智,他的手越伸越远……
第六夜,陈林已经非常后悔了,但又心存侥幸,以为就一次,不会这么巧就怀上了吧,发誓今晚要克制住,可今晚,大小姐居然很主动,她的手像磁石一样,从陈林的胸膛摸过,陈林的血液立马就加速了,加上香唇的亲吻,可想而知,陈林又没把持住!
第七夜……
黄昏悄然来临,四遭里静寂得都不敢大声呼吸,陈林知道今晚有状况,格外留心起来,密切注视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
大小姐仍然只管睡觉,睡到半夜里,她忽然醒来,对陈林说:“你就该死……”
陈林吓得哑口无言,知道她指的是这两天晚上的事!
那大小姐又叹道:“唉!”
陈林不知道她这声叹息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地感觉到一丝感情的漩涡,马上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大小姐第一次笑了,说:“你怎么负责?难不成也变成吊死鬼来陪我?”
陈林脖子一伸,差点气都没有咽下去,结巴地说:“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小姐说:“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了?”
陈林信誓旦旦地喊道:“有什么不敢?上刀山,下油锅……”
一看大小姐在不住地点头,怔了半响,忽然反应过来,跟鬼可不能乱说话,忙岔开来问:“不是真的要上刀山,下油锅吧?”
大小姐说:“你怕啦?”
陈林犹豫了一下,说:“怕,肯定是会怕的!我这人本来胆子就不大,可是,要是物有所值,我也就拼了;可现在问题是,我为谁拼命呢?”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岂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笑道:“我是鬼啊,你也敢要我?”
陈林说:“只要你像这样子,不吓我就好!”
大小姐笑着点点头,陈林激动地拉着她,说:“真的?你答应啦?”
大小姐说:“只要你能闯过来,我就答应你!”
陈林深吸了一口气,陡然间信心百倍,看着大小姐那娇滴滴的模样,忍不住又想抱着她亲热;谁知身子刚一动,这床就剧烈地摇摆起来,下面有女人的声音喊道:“别动,都六天了,还亲热不够?”
陈林吓了一跳,揭开帐子来一看,这床已经飞在半空中了,下面就是那阴森森的小镇!
到方家大院后,那大小姐就揭开帐子,一只脚刚踏下来,几个老仆就铺了红地毯,一直到前面的十三楼,上次那个老太君,也拄着拐杖赶来了,旁边还有冷寒月,大小姐倨傲地说道:“于婆婆,好啊——”
那老太君笑着赶上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小姐不说话了,咬着嘴唇,瞪着眼睛看她,陈林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那老太君眉开眼笑起来,说:“好好好!大小姐受累了,先歇着吧?”
大小姐哼了一声就走了,旁边的冷寒月喊她:“表姐!”她都装没听见!
陈林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一会儿觉得大小姐挺诡异的,一会儿觉得所有人都挺诡异的,身处于这么多鬼之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小姐走后,那于婆婆就上来和陈林打招呼,说:“陈公子,好久不见啊?还要我们大小姐亲自去请?”
陈林愣了一下,发现这些人好象并不知道,他其实没有失忆,心想:你们这自欺欺人的鬼把戏装得还挺像!干脆将计就计,说:“啊?哦——是啊是啊!好久不见!”
那老太君就说:“进来喝杯茶吧?”
陈林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什么破绽,就说:“好啊!太、太想喝你们这儿的茶了,在家都喝不到,真的!”
旁边就有小姑娘打趣道:“是太想我们的大小姐吧,茶饭不思喽!”
一干鬼就笑了,陈林不由得感叹:这要不是鬼该有多好!
进了客厅,里面红烛高烧,陈林再往这些粉面如花的小姑娘脸上一看,哪是涂了什么胭脂,分明是打了一层蜡,禁不住想呕吐,但见这些人都鬼鬼祟祟地盯着他,知道他们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忽然想到这不恰恰证明了大小姐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心里稍稍宽慰些了,决定挣口气,为了大小姐努力做好,便昂首挺胸,当这些鬼如草芥一样!
在客厅坐下后,就有丫鬟端来茶点,这茶像尿一样,都发黄了;糕点更不像话,绿的是长霉,红的全是血,白的上面撒的是蛆虫……每一样都能让人恶心死!
老太君笑道:“吃啊,怎么?不合胃口吗?”
陈林本想说:自己吃过了,现在没胃口!可又怕给这些老而不僵的吊死鬼看出什么破绽来,只好笑道:“哦,当然不是!我是看太精致了,倒有点舍不得吃!”说着,捡了个绿色的吃了,心想:大不了吃坏肚子,总比那两个要好些!
和这些鬼又闲谈了一会儿,那边有丫鬟还说:“大小姐叫陈公子过去!”
老鬼们就笑道:“是等不及了!原也是我们的不该啊!”又站起来说道:“陈公子请吧!”
陈林如蒙大赦,忙站起来,说:“那、那我就先过去!”
老太君说:“寒月,你送送陈公子!”
陈林忙说:“不用不用!”可冷寒月已经走过来了,陈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搓着手说:“那谢谢!”
过了桥后,冷寒月把那小丫鬟支开,笑道:“陈公子,你不认识我了!”
陈林吓得一怔,但仔细想想,她既然叫他陈公子,自然还不能确定,便装傻道:“哦,你不是冷寒月吗?她、她的表妹!”
冷寒月冷笑道:“公子倒是好记性啊,还记得我的名字?”
陈林一呆,心想:不是哪里说漏了嘴吧?忙说:“你表姐常提起你的!”
冷寒月冷着脸说:“是吗?”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陈林觉得气氛挺别扭,刚想笑道:“哎,你说话不卷舌头了!”话到嘴边忙咬住了,幸亏没说出来!
等到了十三楼前面,陈林做了个揖,说:“请回吧?”自己就头也不回得溜了进去!
这个房间,陈林是再熟悉不过了,此时,大小姐歪在床上,形容颇为慵懒;陈林走进去,她也没有睁开眼!
陈林见她如此光彩照人,忽然想起那些脸上打蜡的小姑娘来,便移近了仔细瞅着,大小姐大概以为陈林想亲她,忽然笑着把头往他怀里一埋,嗔怪道:“不许——”
陈林是被吓了一跳,僵在那里说道:“哦——”
大小姐就又笑了,说:“真这么听话?还是怕我呀?”
陈林尴尬地笑道:“不是!美女如虎,任谁都会又爱、又怕的嘛!”
大小姐笑道:“花言巧语!”
陈林咽了一下,这鬼撒娇和人撒娇,感觉就是不一样,尤其还是在这种鬼地方;陈林可不敢趁机菲薄,只得忠厚地说道:“句句,肺腑之言!”
大小姐笑得花枝乱颤,真的耍起媚来,说:“抱着我!”
陈林只好抱着她,忽然说:“冷寒月是不是你表妹啊?”
大小姐警惕地说道:“干什么?你又想她啦?”
陈林想说:一个鬼我还不够,还要两个?但又怕激怒她,只好说:“不是!刚才那于婆婆让她送我回来,我看他们有点怀疑我!”
大小姐哼道:“老家伙们,太狡猾了!”
陈林见大小姐目露凶光,吓得脸都白了;歇了一会儿,大小姐忽然幽幽地说道:“陈林,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你一定要帮我!”
陈林见她柔情蜜意的样子,又有肌肤之亲在前,海誓山盟在后,岂有不应之理,忙狠狠地点点头!
大小姐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名字叫袁青城,这里是袁家的宅院,我们是大家族,整个镇子上住的都是同族的亲戚;后来有个远方表舅,姓方的,带来一个道人,这个人自号‘捉鬼天师’,说我们家里有鬼,在十三楼上,因为我娘就是在这里上吊死的!”
说到这里,陈林又是一个激灵,不会吧,还有吊死鬼?大小姐忙说:“你不用怕,我娘不在这里!那人说我娘是恶鬼,要把袁家的人一个个都害死!”
陈林忽然忍不住问道:“那你娘是怎么死的?”
大小姐说道:“因为我爹娶了小妾!”
陈林就说:“在你们那个时候,娶小妾应该算很正常啊?”
大小姐说道:“可我爹娶了小妾后就不再爱我娘了,说她不能生儿子,不能延续香火……”
陈林说:“这么说,那时候你已经出世了?”
大小姐说:“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没人疼我,没人关心我,我和我娘就住在这十三楼;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她搬着凳子到楼上,我很好奇,就跟了上去,结果,结果我看到我娘把一根很长的白布条挂在房梁上,然后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说‘青城,死才是我们唯一的解脱!’,然后我看着她很痛苦地挣扎,挣扎……”
陈林吓得手足冰凉,大小姐袁青城拉着他的手说:“怎么?你害怕了?”
陈林含糊地回答道:“什么呀?没有——”
袁青城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陈林经过这么多天的磨练,已经适应和鬼打交道了,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很相信你的!”
袁青城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陈林摇摇头,袁青城说:“在那个道士来这里时,我正好十八岁,那道士利用捉鬼的借口和我见面,跟我说‘他有一种法子,可以让人长生不死,并让我学我**样子,在这里吊死!’我自然是不肯的,还要去告诉我爹,谁知我爹竟然和他们是一伙的,连夜把我吊死在这十三楼上!”
陈林惊呼道:“天啦,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
袁青城说:“这世上什么人没有?那道士跟我说他之所以没有儿子,是因为我**冤魂不散,要把我也送回去,和她做个伴;我爹为了延续香火,吊死我又算什么!可惜,他还是上了这个狗道士的当,杀了我后,我父亲正好犯了一生中的十大罪,被阎王早早地收过去了,而那道士就穿了他的皮囊,骗得整个镇上的人都上吊死了!这里阴魂不散,每年他们为了逃避阎王的抓捕,就生出鬼娃来顶替!”
陈林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呢?”
袁青城说:“当然是送他们下阴曹地府!”
陈林说:“凭我,行吗?”
袁青城则说:“我可以慢慢教你的……”
陈林点点头!
第二天起床时,袁青城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陈林感觉到精神清爽地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适应了这里阴冷地天气,一个小丫鬟捧着浴巾过来,说:“公子要洗澡吗?”
陈林已经不记得她们那蜡制的脸面,说:“好啊,在哪里?”
那小丫鬟就带他去了,先进一个大房子,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跟着粉色的薄纱从梁上挂了下来,里面烟雾缭绕,那小丫鬟就说:“公子进去吧!要敲背的话就喊奴婢……”
陈林点头答应着,自己就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芳香馥郁自是不待言的,薄纱一层又一层,等到了最里面,是好大一个池子,水清澈干净,上面还漂浮着玫瑰花瓣,陈林心想:华清池也不过如此吧?忙脱了衣服,往里面一躺,真是舒服呀,何不再敲个背?想着他就准备喊那小丫鬟!
这时,水波荡漾起来,忽然一个人从水里钻了出来,陈林定睛一看,正是冷寒月;她身披水珠,满面流光,先前说她像丫鬟真是太委屈她了,其实她和袁青城比起来,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碧玉,各有千秋!
冷寒月平时为人的确冷淡,但此时不同了,光着身子,两手还按在陈林的大腿上,别说陈林认识她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还谈过一段日子,就是不认识她,现在告诉陈林她是鬼都没用了!
冷寒月等脸上的水流干了,才睁开眼睛来,妩媚地一笑,说:“咦?这不是陈公子吗?也来洗澡啊?”
陈林涨红了脸,说道:“是啊!你、你也在啊?那我先出去了……”
冷寒月笑道:“急什么?”伸手撩撩他的耳朵,说:“喂,陈林,我知道,你还记得我!”
陈林装傻道:“什么呀?我记得谁了?我这人记性很差的……”
冷寒月说:“是吗?你的记性是够差的,我猜我表姐肯定和你说过,我和你结婚是要生鬼娃,她大概还说我会吃掉你吧?”
陈林听出这话里有名堂,便不去打岔,冷寒月说:“你就这么相信我表姐的话?”
陈林说:“至少她救过我一次!”
冷寒月笑道:“哦,你终于承认了——”
陈林忙捂住嘴,满脸愁云地说:“咱们也算认识一场,我待你不薄吧,你干嘛非要害我呢?”
冷寒月说:“我要害你早害你了,何必等到现在?我是真的想救你,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
陈林虽然有点怀疑,但多了个心眼儿,拿出谈恋爱的哲学,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决定姑且听听!
冷寒月说:“你和我表姐做过了吧?”
陈林说:“什么?”
冷寒月在他鼻子上一刮,说:“别跟我装傻!你以为那天于婆婆抓着表姐的手腕是好玩的吗?告诉你,表姐已经怀孕了,她没有告诉你吧?”
陈林说:“没这么快吧?”
冷寒月说:“你以为是你们人呢?”
陈林无语了,冷寒月继续抖出内幕,说:“你填出我表姐的那首诗,说明你是能破解符咒的人,那首诗是用来镇着我表姐的!”
“什么?”陈林说,“镇着你表姐的?”
冷寒月说:“是呀!你也知道的,表姐的娘是在那栋楼里上吊自杀的,原先那栋楼还被封了,后来有仆人发现我表姐三更半夜跑到那栋楼里去,起先还以为她是梦游,后来大了还是这样,便怀疑是遭了鬼,便请天师来驱邪!天师说,这是家里的冤鬼,表姐的娘亲,驱不走,要表姐和她父亲是守夜三天,谁知在第三天,表姐把她父亲杀死了!”
陈林一呆,问:“为什么呀?”
冷寒月说:“因为她从小就憎恨她父亲害死了她娘,她和那个天师串通好的,用这个办法来杀死她父亲!”
陈林问:“那你们呢?”
冷寒月说:“大家因为激愤,把她吊死在十三楼上了,但因为那天师的关系,她的魂魄更厉害,搅得整个镇上的人都不得安宁;后来,有个苦行僧路过此地,便写了这首诗镇住她,说在这首诗被填出来之前,务必化解这段仇恨,否则我们这些人都得下地狱受罪!”
陈林忽然问:“那你表姐要我做什么?”
冷寒月哼道:“她自然想要我们个个都下地狱喽!我们也没这么笨,自然想到办法对付她!”
陈林说:“这好象压根就跟我没关系啊?”
冷寒月说:“本来就是!不过,现在你已经牵扯进来了,你好好想想靠哪一边吧?”
陈林犹豫地说道:“我哪边都不想靠,我就想回去过安生的日子!”
冷寒月笑道:“傻子,谁不想呢?我也不想做鬼,我跟你说,你要想过得了刀山火海,非要我帮你不可;我只有一个条件,带我走,我也要做人!”
陈林说:“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呀,我自身都难保了!”
冷寒月把小手放在他的胸口,说:“你有的!你当表姐为什么要和你发生关系,为了给她们这些老不死的生鬼娃呀?她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再做一回人,她有了你的精气,就可以重塑自己的肉身,我也要……”
陈林心想: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大小姐真的是看上我了呢?
冷寒月见他面色难看,以为他吝啬自己的精气,就说:“我表姐心大着呢,她要变回人还会看上你吗?你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结果落得个人财两口多不划算啊,不如把我救出去,我倒笨丫头,你要不嫌弃,我一辈子跟着你的……”
陈林听她说的也在情在理,大小姐是什么身份,又这么能耐,我是配不上的,不如留个冷寒月保底,再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便捂她的嘴说:“快别这样说,我哪敢嫌弃你啊!追还追不到呢!”
冷寒月搂住他笑道:“现在不是被人追到了,还抱在怀里了!”
陈林早按捺不住激动的身体,像狼一样吻住她的脖子!
发生关系后,冷寒月交代道:“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我表姐——”
陈林:“可不是,我疯了?”
冷寒月笑道:“你刚才可不是疯了,把人家咬得遍体鳞伤!”
陈林还想过去扒她的衣服,说:“是吗?我看看——”
冷寒月一扭身就小嘻嘻地走了!
陈林志得意满地回来后,袁青城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他半天了,问道:“你去哪里了?”
陈林一下矮了半截,说:“我去洗澡了!”
袁青城也不怀疑,说:“陈林,待会儿于婆婆会来,她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林问道:“什么地方?”
袁青城咬着嘴唇说:“阴曹地府!”
“啊?”陈林吓呆了!
袁青城忙说:“你不要怕,你是活人,牛鬼蛇神不抓你的;你知道穿过刀山火海,把那鼎追魂钟敲响就可以了!”
陈林问:“那、那他们为什么要带我去阴曹地府?”
袁青城说:“他们自然是想害你,把你推到奈何桥下面淹死,这里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但他们是不能过奈何桥的,所以到时候你趁他们不注意,一口气跑过去就行了!”
陈林自言自语地说:“我担心我还跑过去就被他们扔下去了!”
袁青城也不说话了,只默默地叹息!
歇了一会儿,陈林终于拿出了一份男人的样子,站起来说:“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去做的;只是能不能成,我就没把握了!”
袁青城也站起来,说:“陈林——”
这时,外面的小丫鬟说:“陈公子,婆婆请!”
陈林面色苍白,望了望大小姐,转身要走;袁青城忽然叫起来:“陈林——”
陈林回过头去,大小姐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说:“陈林,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成功地回来,我,我和孩子都等你,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做鬼娃,你能明白吗?”
陈林在她头上摸了摸,说:“我明白,我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做鬼娃!”说完就出去!
这于婆婆带了好些人,一路打着长长的灯笼,往山上去了;陈林故意问道:“婆婆,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于婆婆说道:“哦!我们去拜访一位老师父,大小姐的生辰八字还在那里呢,好找到了让你们早点成亲啊!”
陈林说道:“真是让婆婆费心了?”
于婆婆笑道:“哪里哪里!”
上了山后,路弯弯曲曲,越来越狭窄,而且旁边的林子里总是白茫茫一片,树木光秃秃地只长枝杈;偶尔会看见一些人,面容枯槁,只管低着头赶路,他们身上甚至还有黄色的泥土,陈林已经猜出这可能就是黄泉路了,吓得差点打退堂鼓!
正走着,陈林感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蹭了他一下,他扭头一看,正是冷寒月,总算逮到救星了,陈林小声说道:“怎么办?我怕得腿都软了!”
冷寒月嗔怪道:“就这么点胆子?干那种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害怕?”
陈林无语了,冷寒月又说:“奈何桥马上就到了,你瞅准机会就跑,千万别回头!”
陈林使劲点点头,这时,只听见前面好一片哭声,原来奈何桥边就是望乡台,这一过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冷寒月在后面推了陈林一把,陈林马上就跑起来,听到后面于婆婆喊道:“小子,你跑什么?”
跟着又是骂声:“贱丫头!快抓住他——”
再跟着他听见冷寒月的惨叫,但他不敢回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终于跑过了奈何桥,陈林气喘微微地回过头去,只见桥已断,路已无,根本回不去了!
再回过头来看,前面好大一座古城;没有回头路,陈林只好继续往前面走,过了城门,里面街道俨然,包子馒头还在蒸笼上冒烟;陈林在这城里转悠了半天,除了房子店铺什么也没看到,这刀山火海到底在哪里呢?
走着走着,陈林肚子也饿了,就随手拿起来吃了一个,结果吃完后发现后面噼里啪啦有声响,好象什么烧起来了,回头一看,原来是这里的店铺烧起来了,熊熊大火,瞬间吞没了这里,陈林左冲右突,可四面都是火,烤得他皮都焦了,他觉得自己的胃里面也烧起来了,自己这下肯定死定了,于是就坐在那里,连呼吸也忘了,渐渐头脑迷糊起来,在这迷糊中他忽然清晰到看到大小姐,以及听到大小姐最后说的话:我、我和孩子都等你回来,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做鬼娃!
陈林在这生命垂危的时刻一下振作起来,他想有困难就该迎头赶上,赶上来就是把困难打败了;火海也是这样,哪里火烧得厉害,我就该往哪里跑,跑过去就是我嬴了!
所以他朝着火海的中心跑过去,结果跑过去之后,火灭了,前面是一条小河,陈林渴极了,就在河里喝了口水,哪知这水有毒,陈林的舌头一下烂掉了,渐渐甚至影响到视力,他看不到前面有什么,但觉得寒光闪闪,他猜这也许就是刀山,果然,脚刚一踏上去就被切掉了,陈林只能用手爬,爬到半山腰,一个重心不稳,摔下来,简直像被千刀万剐一样,陈林真是通彻心扉,可滚下来后,身体反而复原了,一点事也没有!
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向上爬,虽然很小心翼翼,但总有脚滑的时候,这一顿,不是少了手,就是少了脚,但陈林还是继续往上爬,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不知受了多少次千刀万剐,陈林终于爬上去了,他把那追魂钟连敲了三下,自己也因为体力不支,滚了下去!
醒来后的陈林,却是躺在一片乱坟岗中,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寻着记忆往回走,终于走到了自己家里;他发现家里还没怎么变,都是结婚时的那样子,他父母出来了,一看到陈林就老泪纵横起来,拉住了左瞧右看,说道:“你个臭小子,死哪里去了?刚结婚没几天就不见了人影……”
陈林说:“我离家不过几天罢了!”
“几天?”二老说道,“都好几年了,你去看看你儿子都多大了!”
陈林说:“啊?儿子?”陈林心想:难道是大小姐?
二老说道:“是啊,你儿子!你这个没良心,早知你这么不负责任,才不给你娶这么好的媳妇!”二老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陈林忙问:“在哪里?”
二老说:“在书房呢!”
陈林忙跑到书房去,里面光线昏暗,看见窗台下斜坐着一个女人,正教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写字,那小孩写好后,有点口吃地念道:“染(眼)如鱼目吃(彻)宵悬,先(心)似喏(柳)条终日挂。玉(月)明风紧十三楼,独自是(上)来独自下。”
陈林叫道:“大小姐?青——青城!”
那女子转过身来,舌头挂在外面,冷笑道:“你回来啦?看看我给你生的儿子……”
那小男孩转过身来,也是舌头挂在外面,眼睛像上翻!
陈林大叫一声,瘫在地上;这时,他父母走了进来,在黑暗中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父母也变成了吊死鬼,陈林傻呵呵地笑起来。
他父母就问道:“怎么啦?”
冷寒月说道:“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