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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帽子
凌晨一点半,洛洛从茶房出来,本能地往家走。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刚下过雨,湿漉漉的柏油路映得路灯特别亮。洛洛忽然感到害怕,今天可以回家,但明天以后,他将拖家带口去哪儿呢?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他输空了全部家当,包括房子。夜是个巨大的口袋,路灯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暗示,洛洛别无选择,本能地往前走,他希望一直这么走下去,永远不停,永远不要走到黑夜的尽头。
一个星期前,三口之家的小日子虽不富裕却甜甜蜜蜜,和和美美。都怪洛洛经不起诱惑走入那家茶房,看热闹看氧了手。当初输光了全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时就该收手,可洛洛血气方刚,偏不服气,没想到越不服气手气越霉,瞒着妻子又输光了所有的积蓄和妻子仅有的两件首饰,最后他双眼发红,押上了房产证。
过了面前这条小河,洛洛就要到家了。一眼望去,对面漆黑一片,妻子和儿子早就睡了。妻子一向很信任他,他说这几天有事她也就没有多问,相信到了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想到这儿,洛洛腿一软倒在桥边:怎么办?怎么对妻子说?没有房子,一无所有的一家三口怎么过?孩子还上不上学?明天一家人睡哪儿?天哪!洛洛不敢往下想。桥下,河水带着微微的波光哗哗而过,仿佛嘲笑的浪潮翻涌不断。
“还不如一死了之!”念头一闪,洛洛的腿也不软了,双脚有力地一蹬就跃过栏杆向河水飞去。
洛洛是存心想死的,他在钻心的疼痛中醒来,才意识到这条河很浅,根本冲不走他这种一米八的大个子。想死都不行吗!洛洛坐在水中抱头痛哭。初春的河水刺骨的冷,哭了一阵有些受不了了,洛洛试着用手找个支撑点想站起来,发现手上攒着一块布,摊开凑近细看,是一顶奇怪的帽子,有点像婴儿戴的胎帽,皱皱巴巴软软乎乎,他一惊,手上怎会多了这么个东西?想到刚才跃过栏杆时,一只手应该在栏杆柱子上撑了一下,本能地抬头往桥上看,这一看不打紧,小小的铁栏杆柱子上,靠着一个人,准确说只是一个人的轮廓,根本看不清脸也分不清男女!那个轮廓伸着双手不停地朝洛洛比划,洛洛吓得大叫一声从水中跳起来,三步两步爬上岸,拖起一路水痕狂奔。
洛洛猛地撞开茶房的门,引得屋里的酣战骤停,赌徒们看清洛洛的狼狈相后,有的漠然转回,赌局继续,有的顺便说两句嘲笑的话一笑带过。谁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关心洛洛为何一身是水,又为何如此惊慌失措。洛洛自己找地方坐下,慢慢平定情绪。他恨自己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不是跑回了家,但是恨归恨,天亮以前,洛洛是打死也不敢再过那条河回家去的了。
洛洛的注意力不断被面前的赌局吸引,尽管刚才曾后悔得自杀,也尽管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但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对他说:“别怕,没什么可怕的,你已经死过一回了。”说来也怪,正在洛洛犹豫不决,又为没有赌本担心的时候,身边一位赌友主动借钱给他,拉他小试两把。鬼使神差,洛洛战战兢兢地坐上桌,做梦也想不到从他坐上桌的第一秒钟开始,脱胎换骨了一般,思路清晰,精神亢奋,心里想什么牌立即就来什么牌,越打越顺,越打越勇。
沉陷于赌博的人只要不是赌资输光了,是很少会想起时间的。何况洛洛手气好得发疯,他赌兴正浓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行了,回家!”他审视身边每一个人都不是说这话的人,特别那几个输急了的,更不可能提醒他这个大赢家离开,只要赢家不走就还有打回来的机会。但那个声音在洛洛耳边不停地重复,让他逐渐心烦意乱,接连输了好几把。他只好退了出来。
洛洛借着茶房过道的灯光清点战利品时,发现不多不少,刚刚把输了的一切打回来,一分也不多不少。他多少觉得遗憾,本来手气很好的,要是后面那几把不输,就是盈利,但总算是保了本,不用担心回去之后怎么给老婆交待,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他吹着口哨往家走,夜风吹来,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气味,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洗脸了睡觉了,也没回家,吃的全是盒饭,感觉自己身上散发着盒饭发酸的味道,特别昨晚在河水中一泡,再经身体的烘烤,从里到外都馊了一样。想到昨晚在水中那一泡,他心里一惊,现在和昨天的时间差不多,而且自己刚刚走到昨天有黑影的桥柱边!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今晚没下雨,路面黑糊糊的,路灯的光亮经黑夜吸收后,和小小的蜡烛差不多。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撒腿就想往家跑。就在这时,他却清楚地看到他的前面,那个桥柱边,正靠着昨天那个阴森的黑影。洛洛感觉自己的腿粘在地上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动,那黑影冲他招招手:“还我帽子!”。声音空洞至及,绝不可能是人能够发出的。“帽子?”洛洛抖得历害,他走过无数的夜路,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昨天,我把帽子借给了你,让你去翻本,现在该还我了”。洛洛这才想起昨天跳到河里时,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顶奇怪的帽子:“我没拿,我不知道在那儿。”“在你外衣口袋里,快还给我。”在黑影的注视下,洛洛找到了那顶帽子:“是,是这个吗?”“嗯”也没见黑影动手,帽子就到了对方手上,并且很郑重地戴到头上。“这是我入棺材的时候,我老婆亲手戴到我头上的,因为你老婆对我有恩,我助你一把。记住从此以后再不可涉赌,老老实实做人,你们俩口子会有好日子的。”
说完这些黑影不见了,路灯也猛地亮了许多。
这件事之后,洛洛果然不再涉赌,每次想到去赌两把的时候总有更重要的事脱不开身,时间一长,他也再没有那念头了。俩口子用房产证做抵压借了些本钱,起早贪黑做起了小生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洛洛常常想起黑影的事,后来他知道,几年前,有一个外乡人骑着摩托车从桥上飞下去,当场摔死,是洛洛的妻子出钱请人为他收的尸。
人死之后,投生以前魂魄一直守在他死的地方,洛洛相信这话是真的。